再见春风【二十一】
依旧【虐文预警】这次是真的甜文作者。
那一日，玄夜的血流了一路，往生宫中一地的血色。
血腥味氤氲开来，又被风吹散，在流走，在生死门里来来回回。
染青万年沧桑也不变的面容，鼻尖一滴泪，滴入爱人血中。
她叠了帕，去擦玄夜身上的血，却怎么也止不住。他一头银白的发沾了血色，粉色的血水顺着滴下去。
滴不成线，因为已经没什么可流出的血了。
一生中，执念难消，流离颠沛，罪大恶极。
再回首，千秋功业如云，剩一身血也流尽，意可平？
染青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，玄夜神色平和的像睡着了一样。
她吻上他的唇。
还是温的。
与天帝的殊死一搏耗费了颜淡太多灵力，她几乎要站不住，应渊扶住踉跄的人。
她的脸色已经有些透明，花般的脸上显露出折瓣的透明和脆弱来，应渊只感觉胸口中那瓣心疼的紧紧的，他扶住颜淡的手也不敢用力。
她似乎要碎了，一朵夏末的莲，风一吹，就摇摇欲坠。
“让我来。”
颜淡推开应渊，走到床榻前。
“让我试一试吧。”
染青抬头，对上颜淡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很年轻，很疲惫。她的瞳孔清透，呈现一种夜一样深邃的颜色，包容了万千的……慈悲。
染青浑然一震。
颜淡看着床上浑身是血的玄夜。
她闭上眼，运起功法，菡萏的灵力在玄夜破碎的经脉间游走着。连接起此处，又断裂在下一处。
菡萏的心一点一点枯萎下去，她脸色惨白，额头全是汗水，眼睛里却是抑制不住，一点一点爬上黑气。菡萏的香气溢出，浓的近乎干枯，汗珠流过她干涩的唇，一点一点刺痛爬上心头。
颜淡愈深，浓尽必枯。
因为痛楚，她紧紧的皱着眉，遍布伤痕的菡萏之心剧烈的跳动着。
待到玄夜不再流血，颜淡已经是面色惨白，比玄夜好不上几分。
“颜淡！”
应渊的眼眶红的几欲滴血，颜淡失了气力，软软的倒在应渊怀里。
她乏力，缓缓抬起眼睛。应渊的脸和万年前他们相遇时没什么分别，面如冠玉，龙眉凤眼。只是那时在九重天之上，他的眉头像压了千斤，从未舒展开来。
而如今，千万劫难后，他们都不再年轻了，可是简单束起马尾的他，反而更像少年人了。
不再管地矩天规，不再怨纷扰红尘难相随。
颜淡低低笑了两下，牵扯到心口，又咳嗽起来。她抬头，摸着应渊的脸颊。他又长了一点青茬，不扎手，但摩挲着颜淡手心的嫩肉。她摸着，眼前的应渊是真真的，不是梦。
“应渊。”她唤他，她笑起来。
这一刻，她不是九重天上的卑微仙侍四叶菡萏，不是无依无靠的小妖白漂亮。他也不是心许苍生的青离帝君，不是江湖游子唐周。
她只是颜淡，他只是应渊，他们只是一对刚好相爱的人。
“颜淡。”他把她拥入怀中。他的体温还是那么凉，颜淡攀上他的肩膀，紧紧的回应着。他从未用过那么大的力气，似乎要把她菡萏茎都给她抱断了，也不肯放开。
“应渊，你没骗我。”颜淡往他怀里钻着。“不管多少次，我知道你一定会认出我。”
她累极了，声音也有些沙哑，不太好听。
“我从前问你，我跳下了无桥的那一刻你在想什么。”颜淡又说，她已经无法维持身形，神智明明灭灭。
“我知道，你在悔。”她眼神涣散开，又努力聚焦在应渊的脸上。
“我知道你会认出我，我从未恨过你。”颜淡低低笑起来，就像要去一个很好的地方一样。
“把我种在地涯，等到春天，我会努力的，我是春风里第一朵向你招手的花，你定要记得要把我摘下。”
应渊颤抖着，更用力的抱住颜淡。她流着泪，用力吻上应渊的唇，应渊用力的回应了她。她亲的嘴巴都痛狠了，也不愿意放开。她狠狠的咬一口应渊的下唇，她要做上记号，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她。
她感到自己的身形正在褪去，她的茎，她的叶，她的花瓣，她的莲子，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。
她止不住泪。
“应渊，下个春天再见。”
少女的身形消散，星星点点褪去，应渊的怀中出现一朵干枯的莲花，那莲花花瓣伤痕累累，低垂着头。
应渊的心空了，似乎又瞎了聋了被天地抛弃。
只是这次，这个世界对他敞开心扉，留下最后的慈悲，一朵莲花将他救起。
他小心翼翼捧起那朵莲花，摸了摸她的花瓣。
“颜淡，我们回家。”
魔域，夜。
染青靠在床头，翻动着话本。
“《红尘录》第七十二回，战神化作了一个俊俏的姑娘，牵起那惊慌失措的小魔头的手，带他回了自己的家。”
她低低笑起来，道：“那姑娘是不是俊俏我不知道，那小魔头是俊俏的紧。”
身旁的人没有反应。
她合了话本，附身落下一个吻。
“快醒吧。真的好想你。”她似乎是亲不够，又去拨弄他的睫毛。
“快醒啦！儿子做天帝了！以后我们想去哪就去哪，我不做战神，你也不用再打仗啦！”她又抱紧那没有回应的躯体。他的身子还热着，心也微弱缓慢的跳着。
“想你了。”染青贴住玄夜，又紧紧的往他身上钻了钻。
战神如铁冷硬般的一生，终于可以卸下防备，化作春水。
《红尘录》没有写完神的一段情，是天地的一段奇迹，一生很长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他只是在做梦，是很好，很长的一个梦，梦中有两人与共。
玄夜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九重天。
青离帝君继任大典刚刚结束。
应渊拱手向那人一拜。
“恭贺帝君。”
那人却像炸了毛的猫一般，顾不得仪态，蹦的跳起来。他又急又惊，赶紧望了望四周，才把应渊拉到一边。
“帝尊，您可别折煞我了，还是叫我录鸣吧。”
应渊笑起来，脸上露出翻龟时才有的调皮神色，嗯，发现了更好玩的事情，放过小王八了。
录鸣又狗狗祟祟的瞧了瞧四周，低语道：“帝尊真不打算昭告天下您六界之主的身份？”
应渊拍了拍身上的衣裳，皱了皱眉，小仙侍的礼服真是又不舒服又容易沾灰，应该换换了。
“我在地涯和颜淡过的挺好的，山海本无路，六界本无主。”
录鸣扶额，可是他压力很大啊……不过……
“颜淡怎么样了？”
“她懒的很，说要努力做莲池第一朵开的莲花，却整日躲在真身里睡大觉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录鸣问。
“所以我把其他花都拔了。”
红尘录成了六界第一热门的话本，可是无人知道这是谁写的。
两只小妖怪坐在九重天的池子边，两只小尾巴勾在一起。
“你知道《红尘录》的结局是什么吗？”粉嫩的兔子小妖捧着脸想着，脸红扑扑的，短尾巴摇来摇去，旁边的小浣熊看的痴痴的。
“不……不知道。”小浣熊结结巴巴脸红道。
“菡萏再开，人厮守。”小兔子拉起小浣熊的手。
【作者】
哈哈哈哈😄我更碎红流金去了，给大家一个结局。之后还会有三个番外，暂定是要写应渊傻傻的故事和应渊的年少往事，玄夜染青也会写。
从四月写到八月，更新很慢，本来搞同人没有搞得这么认真过，我之前甚至都不用电脑写，但是这一部确实是认真了。
感谢大家，感谢沉香如屑给我一个快乐的春天和夏天，很难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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